．文章構想時間：2005/04/17

■小立子給的前言︰

散文不給前言，以防破壞散文的情境。

■文章標題：尋找名茶之巔

-----本 篇 作 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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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阿倪跟我都喜歡喝茶跟咖啡﹐其中我比較講究咖啡﹐他比較講究茶﹐但他比較有興趣的是中國茶﹐而我同時也對歐洲的茶比較有興趣。在美國﹐到處都是星巴克﹐不像台灣比較能看到其他店。平常覺得喝來喝去都那幾種茶跟咖啡﹐而我聽過的那些名茶跟咖啡大多都只有在台灣的店看到。我很努力的想在美國找一家可以讓我喝到不一樣的新東西的店﹐尋找名茶/咖啡之巔。

一個沒有星星月亮的夜晚﹐晚上十點半﹐我與男友阿倪在一個美國的市區找旅館過夜﹐可是迷路了。本該在高架橋前右轉﹐但我們錯過了。一條筆直的路往前延伸﹐看不到地方迴轉。兩旁的景物有點偏僻﹐飢餓加上迷路﹐真的很慘。阿倪以前住過這個城市﹐可是從來沒有到這個地帶﹐因為這邊沒有地方可以逛。突然﹐我看到了一家中國超市「獅子城」的招牌。

「嘿﹐你看那邊有獅子城耶﹐要不要去那邊看看有沒有店可以吃東西﹖」我問。

「咦﹐我以前在這裡住時﹐不記得這裡有獅子城耶﹐記得明明是一塊空地的...可能是新的購物中心吧﹐我們去看看。」他回答。

我們開進停車場﹐看到有中國餐館還開著﹐我們匆匆進去﹐隨便點隨便吃。四處走走﹐一看就知道裝璜很新﹐好幾家店在裝修。我們走入購物中心的主要建築﹐燈光很亮﹐只是好像所有的店都關了。突然我看到一家店名很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裡看過的店﹐那店還開著﹐我們就去看看。

典雅的招牌上寫著「英國茶--古典玫瑰園」﹐推開玻璃門﹐我們走了進去。門口旁邊的小桌子擺了功能表﹐我拿起來看看。除了餐點以外﹐飲料的部份有茶、咖啡、冰沙﹐其中茶的種類繁多﹐還有分濃度﹐很多種茶我都沒聽過﹐而有的茶則是我聽過﹐卻沒有機會嘗試。我跟阿倪都覺得很新奇﹐嘻嘻哈哈的指這指那﹐想說不知道該先喝哪一種。

這時一位女服務生走來﹐詢問﹕「請問你們要開始點了嗎﹖」我們才不太好意思的收起笑聲﹐想想要點什麼。以前曾經聽說過頂級英國紅茶「大吉嶺」﹐但一直沒有看到在賣﹐看到這裡有﹐我就點了這個。阿倪說如果我還有想點的﹐我就幫他點﹐我記得錫蘭茶也是有口碑的﹐所以我也點了這個。

點了以後﹐我們到櫃檯結賬﹐看老闆泡茶。沒有很注意老闆怎麼泡的﹐但最起碼老闆不是像泡沫紅茶店一樣﹐用茶包泡完茶就好了﹐好像有加其他東西。那晚很冷﹐所以這兩杯都是熱的。

離開以後﹐我們尋著原路回去﹐開過高架橋﹐這才一眼看到我們要找的旅館。付費後進房卸下行李﹐阿倪拿出電腦來看我們要看的電影﹐一邊喝茶。首先我注意到了杯子的質感﹐表面上是顆粒狀﹐米黃色的﹐感覺很溫暖。我的蓋子是白的﹐阿倪的是黑的﹐老闆特地用不同的蓋子﹐來辨別不同的飲料﹐很細心。

剛剛在車子裡時﹐還沒喝﹐就滿車都是茶的味道﹐平常去其他地方買茶跟飲料﹐沒有這樣的效果。而現在開始喝時﹐感覺更是強烈。這兩種茶都是紅茶﹐大吉嶺有股澀味﹐喝起來香醇濃郁﹐喝完後那味道充斥在喉嚨裡﹐久久不散。錫蘭聞起來比較像一般紅茶﹐但喝下去清雅淡甘﹐味道繞於舌頭深處﹐也是良久後還能嘗到那一股曠味。這些都是滿街的泡沫紅茶店無法給予的。

名茶之巔。

第二天早上我們再度造訪那家店﹐中午時段﹐顯然生意比昨晚興隆。店的餐點有點貴﹐所以我們只點飲料帶走。中午很熱﹐我們點冰茶。我點意大利桔茶﹐阿倪點綜合水果茶。等待時﹐我們看了店裡的裝璜。木製的架子上面放了很多茶具﹐個個都鑲著玫瑰。除了杯盤﹐還有小盒子﹐可能是拿來裝茶葉、糖或奶精的。

此外還有四種茶葉擺在實驗用器皿裡供觀賞﹐擺在那裡面感覺像我在上植物學的課﹐在觀察不同的茶葉似的。旁邊的說明指出﹐這是做紙火鍋的四種茶葉﹐名字很高雅﹐還有寫療效﹐以及茶葉是由哪幾種花草混合而成﹐真的很講究。店裡的古典音樂也感覺很有風格﹐很配合店裡的裝璜氣氛。

仔細端詳店老闆﹐感覺很年輕﹐大約25歲﹐梳理平整的短髮﹐皮膚白細﹐眼神專注﹐身材中等﹐處理茶的動作細膩﹐每煮一杯都盯在旁邊看﹐小心翼翼。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來我在哪裡看過這家店﹐原來是在台北﹐那時候感覺只有看過那

麼一家﹐過了五年﹐連鎖店開到海外來了﹐發展真快。那時只去過一次﹐就印象深刻﹐沒想到五年後在美國又看到這家店。

付賬出去後﹐趕緊品茶。意大利桔茶有種直率清涼的個性﹐裡面放的桔皮混合茶﹐激盪出有點刺激且甘的味道。阿倪的綜合水果茶比較精彩﹐裡面放了八片小桔切片跟一顆酸梅。我們都不喜歡酸梅﹐沒想到喝下去時雖然喝的出酸梅味﹐卻不覺得反感﹐桔酸跟梅酸的不同混合茶的味道﹐讓這茶的個性更加複雜有趣。

過了一個禮拜我們又來﹐這次點了曼特寧跟藍山咖啡。臨走前老闆建議我們不要老是帶走﹐坐下來細細品嚐﹐用店裡的茶具裝著﹐喝起來更有感覺。我們覺得很有趣﹐老闆居然記得我們。曼特寧聞起來較淡﹐喝起來的感覺是柔和雅致的﹐藍山香味濃烈﹐喝下去口感豐厚﹐炭燒味道較濃。雖然店裡的咖啡種類不多﹐可是有幾種都是星巴克沒有的﹐而且聞、喝起來都有頂級的感受﹐看來咖啡之巔似乎也在這裡。

就這樣﹐每個週末我們都來喝﹐每次都喝沒喝過的﹐也逐漸與老闆越來越熟。老闆叫耀夜﹐讓我想到找到這家店的夜晚﹐停下來在這購物中心休憩﹐看到這小小的店時﹐它在萬籟俱寂的夜晚中﹐真的特別耀眼。有一天耀夜跟我們聊到台灣賣的很多咖啡﹐無意間他提到了一種特別的咖啡﹐蘇門答臘？麝香﹐全世界最貴的咖啡﹐我們跳了起來。

真正的驚喜﹐都是無意間從微小的地方顯露出來的。

曾看過一本由網路小說家九把刀寫的「等一個人咖啡」﹐裡面提到了這種傳奇咖啡。它是由一種在蘇門答臘才有的麝香貓在林中覓食咖啡豆時﹐吃下去﹐再從口中吐出或從後面拉出的咖啡豆中的精華﹐所做成的。咖啡豆的形狀不一﹐足以證明不是從機器大量製造出來﹐而是天然攝取。本來以為是作者在唬爛﹐沒想到是真的有這種咖啡。耀夜說﹐產量不多﹐所以只有店裡的員工才能喝。

耀夜豪爽的笑說﹕「下次坐下來用餐﹐我煮給你們喝。」

下次來時我們點餐﹐耀夜果然煮給我們喝﹐而且咖啡居然是他作東。在台灣一杯賣五百塊的咖啡﹐我們居然喝免費的。香味是前所未有的濃郁﹐我所見過的一顆咖啡豆能發揮出的最大能量﹐第一口喝下去還沒有什麼﹐再喝幾口﹐後勁就來了。它恣意的揮灑它獨特的口感跟香味﹐從沒有過的感受﹐空前絕後。小小一杯﹐一下子就喝完了﹐我們都覺得不捨。我問耀夜是否能帶兩顆回家做紀念﹐我跟阿倪各一顆﹐知道咖啡豆貴﹐不願多要。他居然從罐子裡撈出十一顆給我們﹐真好。

看過「等一個人咖啡」後﹐一直希望能遇到像書中那個叫阿不思的煮咖啡怪才一樣﹐不但咖啡煮的好﹐還能讓客人特調。我想﹐說不定耀夜可以是我的阿不思。想到台灣的LP風波﹐又想到痞子蔡那傢伙想出來的什麼藍巴咖啡﹐於是我決定問耀夜﹐既然曼特寧加巴西咖啡是曼巴咖啡﹐那可否將藍山跟巴西加在一起﹐他沒有想到我會這樣要求是因為想喝喝看﹐前所未有﹐未在任何咖啡店看過的LP咖啡﹐會是什麼風味。

虧耀夜還是台灣人﹐居然沒有聯想到最近風行的LP跟藍巴是諧音。他說藍山跟巴西都是較淡的咖啡﹐混起來會沒有什麼味道﹐可能還會很奇怪﹐他自己也沒想過要這樣混﹐但曼特寧較濃﹐跟巴西的淡配起來﹐才會有味道。但是﹐他還是幫我調了。

結賬時﹐他笑的很奇怪的說﹕「在煮時就已經聞到怪味了﹐不知道喝起來如何﹐下次來跟我說。」

喝下去之後﹐我才明白﹐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咖啡店在賣藍巴咖啡。如此怪味﹐聞、喝起來都五味雜陳﹐無話可說。讀者們哪個牙齒是鐵做的﹐可以找懂得煮咖啡的人來煮看看。就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藍巴咖啡﹐只在世界上短暫的存活於耀夜煮的時間以及我喝的時間。

每個禮拜愉快的茶與咖啡的約會﹐在今年四月初﹐阿倪要去日本唸書時﹐劃下逗點。為什麼說是逗點﹖因為只要我哪一天拿到駕照買了車﹐或阿倪放假回來﹐

我們就又可以去了﹐只是是很久以後。最後一餐耀夜在店裡請我們﹐當作餞行﹐我們點了紙火鍋﹐茶葉名是粉紅火焰。小小的圓架子裡面用特殊材質的紙圍起來﹐下面用不知名的淡藍色塊狀物點火來烤﹐烤時聞到些許的茶香。我們跟平常一樣聊很多事情﹐不知不覺餐會結束﹐也到了離別的時候。留下了e-mail﹐說好只要有機會﹐一定會再來。其實店裡的茶跟咖啡幾乎都被我們喝遍了﹐有時候來的理由只是為了看耀夜這個有趣的老闆﹐以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的﹐朋友。

暫別名茶之巔﹐有一天我們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