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子異言堂 |
．文章構想時間：2001/01/19 |
| ■文章標題：生活的旅行----馬賽
■前言︰ 白鳥美珠的文風很強，光看文字就可想像出清晰的圖案，這是我寫文章以來一直在訴求的感覺。 很棒，這種文章真的很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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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白鳥美珠 | ￭文章主分類：心情生活 | ￭文章子分類：天涯行腳 |
| ■文章標題：生活的旅行----馬賽
個人歐洲行，進出馬賽市的次數僅次於巴黎，它位於法國南部濱臨地中海，是一座多重文化與民族居住的港口城市，來自中東北非的阿拉伯人很多。街頭份子複雜有趣又彌漫一股詭異的氣氛，因為阿拉伯人目視陌生人的眼神是呆滯的；這地方消費物價不貴，因為有很多阿拉伯人開的商店；居民對交通號誌視若無睹已是常態的習慣，因為阿拉伯人喜歡隨性而為。 我會多次進出這城市，主要因為在八月中旬，兩位朋友電話告知他們搬到馬賽了，而引起我拜訪這裡的動機，他們是一對情侶----菲利浦和蘭香，菲利浦是法國人；蘭香是曾留學法國多年的台灣人，彼此對藝術研究都有深刻見解，從生活和談話中，我在他們身上學到一些生活價值觀。 在馬賽停留期間，感覺是生活的馬賽，少了一些美術館、史蹟的參觀活動，不再是疲憊的旅行者。而是廣泛的生活接觸，接觸大自然，健行陡峭的山谷間，考驗體力；用不一樣的心情看電影；張羅疏菜水果一起開伙作飯；談心情說藝術聊生活笑看人世間；學習法語並充當菲利浦的中文顧問。 離馬賽碼頭不遠的山頂矗立一座雪白的教堂，即聖母守望院(Notre Damedela Garde Basilica)，是馬賽人的精神支柱，從碼頭向左轉走山坡路扶搖直上，可看到金光閃爍的聖母瑪麗亞雕像面海而立，裡面有許多祈禱航海平安的圖像和模型船，或者還願感謝聖母護佑的見證。聖母院是馬賽的至高點，可以俯瞰整個市貌，兩位朋友常依地勢起伏進行慢跑運動，舒緩體力和意志力的順暢，我則走著很喘，大嘆不行了。 在聖母守望院外也能看到2公里外的一座小島--紫杉堡（Chateaud'If），後來還得知大仲馬（Alexander Dumas'）的著名小說「基度山恩仇記」（Fictional Count of Monte Cristo）讓這個小島不朽，是一部以馬賽為故事背景的小說，其中的男主角即監禁在此處，現在島上的監獄還刻意仿故事內容，設計兩間相鄰的囚室，有一條秘密通道穿過牆壁。 這小島，當時我有透過望眼鏡眺望而覺得新鮮但沒有去留意它的故事背景，也就沒有搭船去瞧瞧究竟，有點可惜。在此說可惜，是因為我錯過了「紫杉堡」的參觀機會，是為澎湖一些島嶼開發由感而發的可惜，個人覺得紫杉堡結合小說故事的規劃方式或許可為澎湖幾座海島的觀光規劃提供一些點子參考和借鏡。 我說的借鏡是引導新想法的融合，而不是「如法泡製」，現在澎湖幾個新的建築物明顯地模仿或移植他國景觀的例子正陸續出現，例如威尼斯的聖馬可廣場、巴塞隆納米羅的圖騰世界都複製到澎湖了，樣子真的很「國際觀」，這種壞例子在未來或許會成為澎湖形象的絆腳石是可想而知的。 話題扯遠了，繼續回到馬賽的生活點滴，上文提到說山頂上的聖母院是馬賽的精神支柱，那麼現在說的碼頭(Old Port)則是創造馬賽靈魂的上帝，馬賽港是法國第一大港，一直是東方貿易物品進入西方的重鎮，與中東、北非的關係相當密切，也造就了今日的馬賽呈現異國情調和歐陸文化結合成的獨特風貌，在碼頭更可以一覽無遺。 在馬賽我很少獨處，因此獨自散步馬賽碼頭的記憶是個人的享受。靜謐的午後，碼頭上擠滿了私人遊艇、漁船與小遊船（通往海外紫杉島的遊船），潔白色一排又一排的遊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僅見零星的帆船手輕輕地撥弄搖曳柄讓海水微波盪漾，堤岸的坐椅和沿著港口的餐廳、咖啡座被來來去去的遊人佔滿了，只好沿著堤岸閒晃，瞻仰迷人的馬賽風華。 很多人深愛大自然的山林美景，我的周遭朋友也是，然而，我對這方面的好惡則有說不出的理由，不會去排斥也稱不上喜歡，我僅能說我常「忽略」，就台灣來說，我忽略了阿里山、日月潭、太魯閣和蘭嶼等自然美景，我有機會去恆春和梅嶺則是台南的朋友熱忱地邀請才有緣目睹另一番的深邃，和享受山林的怡然自得。歐洲的大自然美景多的不勝枚舉，我依然忽略了，僅有馬賽郊區的卡朗格灣區(Les Goudes-Callelongue)之旅留下珍貴的回味。 菲力浦和蘭香帶領我前往卡朗格灣區，一起搭20號巴士抵達Goudes，他們一邊提醒一邊傻笑說，要走一段山路才能抵達另一個海邊，其艱苦程度比爬聖母守望院辛苦十倍以上囉！十月的地中海氣候，早上的濕空氣裡飽合涼意，過了中午後漸漸地酷熱，因此穿著厚厚衣服爬這一段山路的我可吃足了苦頭。 穿越一片樹林後，眼前盡是光禿禿的石灰岩山丘，綿綿不絕。沿途欣賞低矮的植物，看的慢跑的人來來去去，由衷的佩服，我呢？隨著體力的漸漸不支，有說不出的苦已苦在心頭，直到爬上山頂後才喘了一口氣，迎著海風望著湛藍的海水，大呼過癮。接著要繼續沿陡峭的山壁依勢而下方能抵達海灣，這時我更後悔，後悔如果再從海灣爬上來這段路有得苦毒了。 卡朗格灣區的海岸是溺谷地形，陡峭的石灰岩與地中海交錯著，形成無數的小峽灣和小海灣，非常隱密的天然地形仿如秘密世界，因此吸引很多的泳客在此一展美妙的泳姿和跳水秀；哈「日」族和上空秀也不缺席。 我在法國馬賽有獨自去看台灣電影，一一（YiYi）導演楊德昌，獲得今年坎城影展導演獎。暫且摒除楊德昌、吳念真那一輩的青春年華背景與我們這一世代有點脫節不談，在異鄉看自己家鄉的電影，而且孤單的身影面對一部談一個人還是一個人的電影，情緒是難堪又悲傷的。這部電影竟然讓我睡夢中呢喃著「媽媽」，夢話說，是馬賽的朋友這麼說的。 另外觀賞一部美國片AmericanBoy，在英文聽力和法文字幕完全不靈光的情況下，僅能倚靠個人的領悟力和想像力在串連、在理解劇情發展，大致知道演的是弱智男孩對母親正懷孕的胎兒所抱持的生命態度，在心理上既祈禱健康的弟弟降世，又對遺傳因子感到恐懼，更時時戒慎掛念好動愛跳舞的母親會摔倒等，他害怕再出現一個弱智的弟弟，因為他已知道自己和另一個弟弟會造成弱智的原因與母親臨盆前曾摔倒有直接關聯，但是他不願意遇到的還是發生了，親眼目擊母親滑溜冰摔一跤，並且造成流產，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抱著裏衣的屍體坐著公車去旅行，緊緊依偎著………。 法國是世界最早的電影發源地，對電影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早期為了不讓威尼斯影展專美於前而創辦尼斯的坎城國際影展，希望藉以尋回自己的歷史尊榮；現在則對美國好來塢影片處處挑毛病。近年來，拜咱們台灣影片的屢次得獎之賜，現在介紹台灣電影的法文書處處可見，李安導的臥虎藏龍〈Tigerand Dragon〉的電影看板更處處見到，從馬賽到巴黎、倫敦。 長期流浪在外的遊子，在吃這方面，天才美珠就成了笨蛋珠，僅偶爾五六天上一次餐館慰勞自己的辛苦，其他時候都毫無品質可言。落腳馬賽朋友家可不一樣了，有廚房可以揮灑另一番美食世界，雖然我不會作飯，但稍微會買菜配合兩位一中一法大廚師的烹飪需要，所以中法大餐都享受到了。 我吃過的阿拉伯餐，其烹調比想像中的好，其比薩美味可口，小米粥加肉醬則愈吃愈順口，小米含在口裡，一種消魂的陶醉，至今回味無窮，終於理解何謂酣沈的情境。 很多人說阿拉人天生品性壞，存在大男人主義，限制阿拉伯婦女出門。未接觸前我也是如此先入為主的想法，在馬賽很少看到阿拉伯婦女，有幾分是事實的反映，不過現在我有另外的看法，至少他們男人之間會互相擁抱表示友善；至少我順口溜說聲 Bonjour！（法文，日安，您好的問候語）會賺取他們的微笑或者引起他們想搭訕的興趣，哈，我的法文是唬人的….快溜也。 我也領教過阿拉伯人的算術很沒效率，據朋友說，他看過他們的數學課本，其算法和教學編輯方式跟一般不一樣，很繁覆又怪異。因為住在阿拉伯區的公寓裡，多少比較能直接接觸到他們的生活核心，在此頭一遭聞過大麻煙味，據說大麻在馬賽已是稀鬆平常的事。 馬賽停留期間彼此的談話多少觸及到一些現代藝術的辯證與否，例如日本怪叔叔-- 荒木經惟，以荒謬怪誕及性虐待的攝影在國際著名；巴黎搞怪女--Orlan，把自己裝扮化妝的妖嬈又令人魅惑，並拍成照片展示，十足的自我。也論及到南歐和北歐的勤奮差別？德國藝術成就的疑問？問我，「為什麼喜歡畫畫」？ 荒木經惟鏡頭裡完全是周遭的人物事，妻子、貓咪、家的裡裡外外、街頭、城市到模特兒，大量的照片「很平常，拍出來卻很異常」從看到感覺都這麼……鹹溼又不認為是駭俗的事。Orlan的形象包裝從書籍圖片、裱框照片、人偶到自己本人的奇裝異服，說行動藝術或表演藝術稱著上，說自戀狂也無法否定。因此當今的現代藝術定義，已發展到「無法說出其理由，無法否定其價值，更無法說其不存在」；「說不出感覺，又沒有是或非的選擇題」。 這趟西歐之旅我忽略了德國，在我的印象中出現的藝術家很少，所以個人的主觀認為德國的成就不高，後來想起舉世聞名的包浩斯藝術設計學院，才攻破謬誤的自己之偏見，我們的結論是台灣與德國間的文化交流太少了。至於蘭香認為南歐人生性懶散不比北歐人的勤奮，我倒十分認同，因為藝術家大多在懶散的環境下才會誕生，也就是南歐的英、法、西班牙、義大利，如果對照近代歐洲美術史，頗吻合的。 「美珠，妳為什麼這麼喜歡畫畫」這種出其不意蹦出來的問話，多麼簡單的問題，但我卻久久無法回答…….。 「喜歡畫畫（或寫作）可以解讀為生活習慣，如同我們習慣要吃飯，要喝水，要睡覺，畫畫（寫作）習慣久了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我透過圖像或文字已表述和記錄了存在的我，至於其價值，我無從衝衡量，所以等同於每個人都要喜歡吃飯喝水睡覺是自然而然，是天經地義的事。」 菲利浦是古典唱片的收藏迷，因此有緣逛了幾家古董唱片的店及小型跳蚤市場，無意中拿到一份有DJ秀的PubDM，廣告圖片以飛機爆炸為主體設計，現在還留在身邊，挺「邪」的。我記得，七月底要前往巴黎載高樂前，聽聞法航協和客機在載高樂附近起飛不久後爆炸……而感到不安。十一月初從巴黎回台北途中，又從報紙獲悉，台北中正國際機場一架新航客機在跑道上起火爆炸..。 生活…生命何價呢，此時此刻與大家慶幸自己即將平安度過狂飆的世紀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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